前几天,江苏常州市常戚路消防中队新调来的士兵于水到营区隔壁一家理发店理发。理完发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阿姨,给您钱。”理发店老板笑着摆摆手,“孩子你是新来的吧?当兵的理发,我不要钱。”
这位理发店老板叫范银娣,今年四十七岁。她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她做了一件令人感叹的好事:到今年为止,她已经为常州消防官兵义务理发近二十年,按照队史记录的人数计算,已有万余次。
官兵喊她“理发阿姨”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范银娣和丈夫都是江苏泰州人,丈夫在戚墅堰机车厂上班。最初跟随丈夫来到这里时,她在附近镇上开店,后来因为房租高,收支难以维系。1993年前后,听说消防队附近有空房,就干脆把理发店搬了过来。搬到中队隔壁后的第一天早晨,她还没开张,就听到中队院子里响起了警铃声。她跑到中队门口,看到三辆消防车鸣着警笛向远处开去,直到午饭后她才听到车子回来的声音。那时候她就觉得,消防兵真辛苦,要是能替他们分担点什么就好了。
就在那天下午,一位中队战士过来理发,修发根的时候,她发现战士的后脖颈里都是黑黑的烟灰:“那时候我觉得挺心疼的,他们比我家里的兄弟还小,干的都是些很危险的累活儿。”细心的范银娣拿来一条热毛巾,帮战士擦得干干净净。理完发后战士给她钱,她说什么也不要。从那以后,她经常为消防官兵义务理发,有时候甚至放下店里的生意上门服务,从来不收一分钱。
时间长了,她对官兵的发型要求了如指掌,从刚健型、稳健型到青年型、奔放型,她都能熟练地在短短几分钟内剪好,发根、鬓角修理得一丝不苟。时间一年年地过去,新兵下队后、老兵退伍前、每次有人员调动时,都要跟范银娣打声招呼。时间长了,她为理发店起的名字,被战士们用“中队理发店”代替,中队官兵只记得喊她“理发阿姨”,却不知道她的具体名字。
铁打的不光有营盘 还有阿姨的理发店
她到中队隔壁开理发店那年,儿子还很小,每次官兵理完发,都喜欢把他抱在膝盖上玩上一会儿。孩子稍大后经常被战士们领到中队院子里玩,教他踢足球、打篮球。现在她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了,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大一表人才,也留着一头标准的军人发型。他对中队很有感情,每次来理发店给范银娣打下手,都要先到中队坐坐,跟中队战士打会儿球赛,有时就直接在中队吃饭,甚至学会了很多军歌。
“从我来到这儿起,就从来没想离开过。我每天听着中队的起床号起床,听着熄灯号关灯睡觉。碰到他们出警,还得听着他们的车子回来我才放心。”范银娣说,“我儿子在中队院子里长大,很喜欢消防兵。支队不少领导当年都是他的叔叔辈,现在每次看到他都还是喊他侄子。”
最近流行一首歌《时间都去哪儿了》,范银娣说她的时间都停留在这间理发店里。消防队的战士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儿子一天天长大,她从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女变成将近五十岁的中年妇女。门前的马路从泥沙路变成了柏油路,运河里的船从摇橹船变成了大轮船,只有这座历史悠久的中队和她的理发店没有变。中队官兵常戏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还有铁打的理发阿姨”。
舍不得这把理发剪
更舍不得这些兵
常戚路消防中队在八十年代末到二十世纪初一直是一个全省有名的花园式中队。作为中队唯一一名近二十年从未“调动”过的“编外人员”,范银娣见证了中队建设的每一次发展变化。现在,范银娣俨然已经成为中队一员,她有了困难中队会主动帮助解决,中队官兵有生活上缝缝补补的小事也会找她帮忙。那些调走的和退伍的,都很牵挂她。
春节前的一个晚上,一位合肥籍退伍老兵开车路过这里,到中队部坐了坐,特意问起了范银娣:“理发阿姨怎么不在?”中队长告诉他,“回老家处理家务了。”老兵一脸失望:“都有九年时间没让阿姨理过发了,这次到上海出差特意路过这里,没想到这么不凑巧。”中队长只好说,“你可以过几天再来。”老兵却说,“机会不多啊!也不知道阿姨还能在这儿干多长时间。”
还能干多长时间?范银娣说,“我快五十岁了。因为个子矮,每次理发胳膊都要抬高才行,二十多年下来肩周炎、骨质增生这些病都得过,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她说,“只要我还能举得起剪子,我就会把消防官兵当成我自己的亲人。我舍不得这把理发剪,更舍不得这些兵。”
二十年前,她把自己的理发店搬到中队隔壁的空房子里,从此与中队结下了不解之缘。时间一年年过去,她的青春在为消防官兵义务理发的时间里流逝,从消防队的好邻居变成消防队的亲人。当年称赞她“头剃得好”的人,现在有的作了师级领导,有很多作了营团级干部,有的去了总队、支队等各级领导机关任职,还有不少考上了军校,有很多退伍后做了大老板。这些曾经在中队工作过、服役过的领导干部和退伍老兵仍然会特意跑来找她理发,在他们眼里,范银娣的招牌发型就是消防兵的“兵头”,她剪出来的军人发型标准、精神,“既暖心又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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